香甜软糯轰焦糖

这并不是第一次从罗德里赫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伊丽莎白挽起唇角露出歉然的笑意，在如何公平地对待两者上她是失败的，伊丽莎白心猜基尔伯特肯定对她有相同的抱怨，只不过他从来不说。

 

他们正旋步到舞池中央，四周是沉浸声乐的欢悦舞者，罗德里赫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控制在只有她能听见的范围，"你知道的吧，那次舞会的开场舞是我临时要求变更的。"

"我知道啊。"伊丽莎白维持着微笑。

"你明明知道却不怪我。"

"你也是为了我好啊，谁让我学错了呢，你不想让我出丑吧。"

 

这是伊丽莎白之后无意间发现的，他们照样学着的舞蹈视频，在后段有着舞者自行的改编加速了节奏，在当时的网络上还颇具人气，所以基尔伯特一搜就下到了这版本。在此之前，她特别凑巧地得知是罗德里赫临场前要求换掉开场曲。然而伊丽莎白并没有为此去质问罗德里赫，也没有告知基尔伯特，她有不解有羞怒，最后都消在了心头。

 

"我看到你们在树荫底下跳舞，发现你们跳的不对但太晚了"罗德里赫解释着，言语苍白无力，"如果一开始我教你就好了。"

"或许吧。"她云淡风轻地回道。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找我帮忙？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怪我一句？

 

送别的那年罗德里赫就这样问过，伊丽莎白答不出来，她从没想象过罗德里赫会不满这待遇。伊丽莎白曾设想过如果基尔伯特怪她偏颇护短，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回他一句是你自己作死欠揍，可基尔伯特却从没为期间不公申辩过。反倒是她一向保护着偏袒着的罗德里赫隐忍着不甘对她说，伊莎，你真偏心，永远都这么温柔，永远都这么小心翼翼。

 

为什么不找罗德教导呢？一般的思维解答都会指向罗德里赫才是最佳选择。当时的伊丽莎白看到罗德里赫说不认识其他女伴而跑来拜托她的诚恳表情，只觉得此事义不容辞她必须帮忙，准确说罗德里赫所需求的帮助伊丽莎白都不会吝啬。

 

但伊丽莎白却不愿意打扰罗德里赫。这个白净秀气的文弱男孩被日复一日地关在琴房内失去了太多的自由，不应再让他担负任何一丝非必要的重量，也不该因任何琐事攫取他的注意力。伊丽莎白有预感，这个能够放弃欢愉嬉戏的童年，忍受着重复枯燥的练习不断精进自我的罗德里赫，早晚会破笼而出翱向更远的天空。他能做到她和基尔伯特做不到的事，必会前往与他们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伊丽莎白只想护他走得更稳更安妥。

 

人总是同情着他人的遭遇，再憧憬着他人的成就。

伊丽莎白不需要罗德里赫为她做任何事，她选择无条件原谅。

 

"可我还是要跟你道歉，那时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迟了这么久的抱歉，希望你还能接受。"罗德里赫音色诚恳面带赧愧，突然沉敛的气氛反而逗得伊丽莎白噗嗤出声，"别这么正经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不是我擅作主张，伊莎你也不会受那种罪……'

伊丽莎白抢断他，"别在意又不是你的错，都是基尔那傻叉挑错了视频啊。"

"你总是怪他、哎呀——"

 

身影停住，察觉自己踩到罗德里赫，伊丽莎白慌忙地收回脚。"到此为止了呢。"罗德里赫不无遗憾地道，此拍往后怕是南辕北辙各行其是，他与伊丽莎白道谢不舍地放开手。伊丽莎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欠身行礼钻出了舞场。

 

广场上空的舞曲换了好几茬，目视伊丽莎白和罗德里赫勾肩搭背走进舞池的基尔伯特心想大事已成，一头扎进旁边连排的小吃摊，把煮土豆烤土豆炸土豆、土豆丝土豆饼土豆片旋风土豆条都尝了个遍，换换口味吃烤肠，刚咬了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正接过另外口味的烤肠，就有人拍了下他的肩。

 

基尔伯特转过身看见伊丽莎白，顺手就把刚到手的新口味烤肠递到了她嘴边，"来来来尝尝这个，味道还可以。"

没等基尔伯特说完，伊丽莎白就咬了下去，嚼了嚼就皱起眉头，"什么鬼味道啊。"

"不是吧，我刚刚吃的这串还可以啊，要不你试试？"

伊丽莎白看着烤肠犹如狗啃的截面嫌弃地直摆头，把自己刚咬的那串新口味也打回基尔伯特面前，"你自己吃吧！"

不信邪的基尔伯特找了个完好的地方下嘴，真的好难吃他直接扔掉了，"我给你买个我这种，这种好吃。"

"就知道吃吃吃，过来！"伊丽莎白抓起基尔伯特的手臂强行把他拉出小吃区，基尔伯特仍不舍地望了眼摊位，嚼着烤肠肉含糊不去地问道，"去哪里啊？"

"跳舞去！"

 

诶诶跳舞？！基尔伯特愣了愣，不好的预感掠过心头。眼前的伊丽莎白大步流星地往广场中心走，随之仰起的长发掀开吊带系连的后肩，细腻净白的肌肤裎在夕阳里点晕出朦胧的柔光像那些摇曳在酒杯的醉人醇浆，基尔伯特眨眨眼快似看不清前方，发丝拂打在他脸上痛痛痒痒，基尔伯特收紧神赶忙拉住了她。

 

"现在曲子不对啊。"

"你还需要曲子？"

好吧，大爷他天生的节奏大师自带一套配乐系统确实不需要，基尔伯特定定心回道，"你刚不是跟小少爷跳过了么？"

"是啊，所以来检验你还会不会。"

"本大爷的技能树只要点亮了就不会有熄灭的一天。"

"净吹。"

 

伊丽莎白停在舞池边缘，一个旋踵两人就迫近到仅存一隙，基尔伯特仓促地退开一小步。伊丽莎白托举起他的手，手腕翻转优雅地置于其掌心上，见基尔伯特仍在犹疑，唇角上移弯出一丝轻蔑，"看吧看吧连起手势都不记得了吧。"基尔伯特哪里忍得了这嘲讽，环臂一览带起伊丽莎白进了舞池。

 

循着记忆里的音乐，两人的节拍注定与众不合，他们穿梭在井然有序舞者里，像背离了引力离经叛道的流星，在这一圈圈犹如环状星系的各个轨道中，稳步不乱地蹈舞出专属的节奏，任性故我的舞步竟与响彻空中的乐章相和出全新的协奏，独断专行的风格行攫住了在场所有的目光，围观群众纷纷讨论起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对。

 

他却无心理会，基尔伯特注视着伊丽莎白在他眼前旋转，像是在他怀里转，又像是在他掌心里转，扬起的裙子带动其上大小不一的橙黄花儿纷纷舞动，那些花儿似都有了生命，一朵一朵在伊丽莎白身上热烈地绽开，开尽了全身，开遍了周遭，一直铺延到记忆里那个迷惑的夜晚。

 

那个夜晚，伊丽莎白要以罗德里赫舞伴的身份去宴会跳开场舞，埃尔德斯坦夫人为她量身定做了一套露肩小礼服，将她曲卷的马尾放下熨直，精心装扮一番后才送出门。埃尔德斯坦夫人对伊丽莎白的关照有目共睹，也是邻居中少数几个从伊丽莎白年幼就知晓她真实性别的人，基尔伯特总怀疑埃尔德斯坦夫人是把伊丽莎白当成童养媳看了。

 

基尔伯特从一开始就知道伊丽莎白是个女孩子，可最初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和他究竟是如何同伊丽莎白结识的一样无解。反正在关于伊丽莎白最初的记忆里基尔伯特就知道这是个女孩子，而他是个男孩子，但这种区别就跟她叫伊丽莎白他叫基尔伯特一样，他不认为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地方。何况这个女孩子还和其他女孩子大不一样，这反倒促进了他们的关系。

 

从打娘胎开始认识伊丽莎白十几年的基尔伯特终于有幸见到她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穿起了裙子，他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一番却觉说不出的别扭怪异，瞧见伊丽莎白也是绷着脸不情不愿，基尔伯特笑弯了腰一个劲儿地嘲讽。

 

"哎呦～你看你穿的什么啊哈哈哈哈。"

"别吵闭上你的嘴！"

"依本大爷看还是你闭嘴吧，不然太对不起这身衣服了，啧啧小少爷家的挺贵的吧。"

"找死啊？"

"你这样还能打？来来，信不信本大爷一招就能撂倒你。"基尔伯特摆出了架势。

"你敢！"被礼服束手束脚的伊丽莎白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怒目警告基尔伯特休想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知道她有所顾忌不敢妄动的基尔伯特反倒变本加厉，舞会开场前时不时叉起点零碎小食引诱伊丽莎白，装恍然大悟状以她要保持仪容的理由自个吞掉，看着伊丽莎白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的模样笑得肆无忌惮。伊丽莎白憋屈得不行，只盼舞会早早开场。

 

可那场开场舞却没跳成，基尔伯特拉着伊丽莎白逃出会场，晚宴舞会吸引了学生教师的注意，幽静的校园内空无一人，他们跑到僻静茂密的灌木小道里，上空枝繁叶茂的悬铃木足以遮挡从会场四散开的灯光。

 

伊丽莎白静静地站在林间，校园微弱的路灯下基尔伯特看见她咬着唇似要狠狠咬住那些快要控制不住的羞愤和不甘，他注意到她捏紧的裙摆，那些在心头打转却组配不到一个合适语境的词句豁然散开，齐齐退到旁边给一个异军突起的念头让开了路。

 

"伊莎，跳舞不？本大爷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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