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真]赎（1）
我为什么又要开坑，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嗑逸真
常年外出风天逸X贤妻良母羽还真
大纲在我心中，放不放飞看心情，这是一篇情节很少心里活动很多的文，放个第一章看下，如果没人，恩，那我选择不更新全部写完后再放出。
预计小中篇，是个适合一口气读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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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至。山中不知岁月，只听一声雁咴，羽还真抬起头，群雁组成人字仿若秋千的两只挂绳荡入愁云漠漠的苍穹中，天色苍郁颓灰得像是一方浸过水的素色麻布，舒舒散散得布起云霏的纹理。前些天刚下过层秋雨，初落的新叶混着往年层叠的旧叶粘连成一条松软湿漉的山径，羽还真折过树枝在地上戳戳打打，用以排去藏埋在厚叶下的坑洼，走得顺当。他的肩上栓着一捆刚从山顶斫下的槠木，黑魆魆的透着潮气，羽还真所居之地正是澜州轴心，阴阳交汇之处地貌奇特聚天地浩气存日月精华，云巅之上的槠木轻可浮水正是用于制造星辰号的材料之一。
霜降一过，就到星辰号每年例行维护的时候，只是木质受潮，羽还真只盼霜降前的日子都能晴朗。他隐居于山中，一来不愿受外界干扰专心浸淫机关，二来便是为这取材的便利，早先对居所浑不在意，只搭上一间茅棚，日久无事便放了心思，砌上青砖瓦当围好藩篱池塘，春携玉壶秋采菊，朝闻鸣籁暮闻蝉，也是一派怡然自得的田园风光。轻车熟路地下了山径转到南坡眼前一阔，自家门扉前站着一人，素衣白裳长身玉立，身影疏落寂寥却自有一种渊渟岳峙凛然可畏之感。
这个背影羽还真很熟悉，也因熟悉而生错，算日子还未到那人回来的时候，而他本不该对这日子有什么期盼。羽还真定定神，开口叫道：“慕白？”
门口那人听到他声音转过头，一张白净却样貌平平的脸验证了羽还真的猜想，羽还真走上前打开门请他入屋，来人颔首一笑便踱步进来，甚是熟稔地往榻上一坐。羽还真见状不发一言，去厨房取了新酿桂花酒，给他斟上一壶，自己却只坐在一旁捧杯清水。
此人与他结识于去年年末，严霜飞雪里有人敲响他的门只为讨一杯暖酒，相谈一壶酒，羽还真便知此人虽貌不出众却气度非凡，言谈举止自成威仪定不是凡夫俗子。当日风雪铺天，羽还真便留人在屋内住上一宿，雨雪过后那人却没告辞，而是在山中另一处结庐，同他做了邻居。
那人说他叫慕白。
慕求的慕，空白的白。
"我不是来讨酒喝的。"慕白这般说着，手上的杯盏却没歇，只在一杯尽后顿了顿道，"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羽还真心中讶然旋即平复如初，他早知此人非池中之物，必不会长居与此，也就问得自然："什么时候？"
"明天。"慕白答得干脆，似是注意到羽还真低眉惋惜的目光，玩笑般问道："怎么，舍不得我？"
羽还真摇摇头，他与慕白萍水相逢君子之交，说不上难舍难分，慕白离开更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料到走得这般突如其来，略做犹豫便把心中所想坦然道出："再过一段日子，他就回来了，我本想让你们见见。不过你既决定，我也不好留你，只当你与他缘悭一面。"
慕白的脸上露出一种探求而揶揄的表情，眯起眼问道："就是你酿了一年酒好等这一期一会的那个朋友？"
朋友？
羽还真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他跟风天逸算朋友吗？羽还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们从相识到决裂到和解，这一路行来的轨迹都算不得是一种相交。而现今风天逸一年来找他一次，为了星辰号，也为了他手中新研制的寻人工具，但这看来不是买卖也不像是合作。
若真要赋予关系于定义，羽还真心想，他和风天逸就像是被一条名为过去的线牵绊住的两人，一头是风天逸攫死不放的执念，另一头是羽还真割舍不掉的情谊。
羽还真总会有种错觉，若这世间没了风天逸，他人生的前半部分便会轰然倒塌，再没人见证过那跌宕起伏的传奇，只剩他一人把回忆守成墓碑，湮没在荒芜里，再从中走出一个羽还真——一个没有过去，从空白中走出的羽还真。
他为这样的未来心生恐惧。可还好风天逸还在，只要风天逸在，羽还真便知道他曾怎样真实而鲜明地存活过。在这被时光浸漫，被岁月冲刷的历史路碑中，风天逸就是最为锋利遒劲又刻骨铭心的一笔豪椽。
他们就这样，被这条命为往事的红线牵系在两端，走在各自的孤独里，却活成了批注彼此的题跋。
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实没必要在慕白面前辨清，羽还真不置可否地笑应道："朋友？一个麻烦罢了。"
"确实是麻烦，你这屋里陈设的怕有大半都拜这麻烦所赐吧。"慕白边说边故意伸长脖子往屋里望去，羽还真知他是在探看屋内的机关摆设和日用必需之物。风天逸常年在外奔走，又同南羽都断绝音信，衣食住行必比不上当羽皇时风光惬意，他一心扑在寻人上也不会为生计打算，吃穿用度就只好由羽还真替其打理。
出生微寒又无可凭恃，羽还真的日子本就过得局促，再加一个过惯大手大脚千金一掷生活的风天逸，早些年实让他捉襟见肘左支右绌，这麻烦一词的评论，羽还真自认没冤枉风天逸。
他作风天逸下属时没拿过他一文钱酬劳，现在却要供着风天逸的衣食起居。
羽还真只能自嘲他一定是上辈子欠的风天逸。
好在风天逸独自浪迹后娇贵的脾性收敛不少，羽还真本替人做些机关谋生，可时值乱世，机关术总会被兵家所用，羽还真不愿自己苦心得来的技术用于杀伐，索性就做起了卖酒的营生。这今朝不知明日的无常世道，能解人一时忧偷得片刻欢的酒总能售罄，只是澜州战事频生米粮吃紧，也亏得风天逸巡游九州总能从其他地方给他带回。
因这些托嘱，风天逸总要数落他几句，反嫌他是麻烦，羽还真不与他争辩由得他讨嘴上便宜，毕竟风天逸也需要酒，每次出行总会把陈放的酒酿塞入船舱，故他言辞中再多不情不愿，一到岁末还是会载满一仓归来，可风天逸这般刁钻故我任性妄为的面孔却是再难一见。
两人的书信传音不多，相处的日子更是短暂，可年月还是在他们之中打烙上名为默契的火漆，就随之封存在那里，不道破不言明。
恍神期间，慕白已将一壶酒倾尽，畅快地呵出一口气道："你酿的酒总是很甜。"这话听不出是夸赞还是感慨，羽还真虽酿酒却不饮酒，只在开坛后蘸指浅尝，品鉴后再加以调味。
他的酒酿在乱世，又藏酵在失意之人的身侧，能甜上一分是一分，总奢望着能消融些世道的沧桑，内心的苦楚。
羽还真诺了一声便将话锋转回："澜州这般乱，你出山后作何打算？"
慕白眼里闪过一丝凛冽，视线从同对视中转向屋外，这一方门框处延伸出的是一条人工凿砌的石台，斜飞着横冲出山，直指向远方浩渺无际的九天中——那是羽还真为停放星辰号特意建造开辟，慕白就眺望着石台与天接壤之处，淡然开口。
"霜城。"两个字答得轻描淡写，却似落子有声般笃定不疑。
羽还真张张口还是把心中疑虑压下，他早知此人非池中之物，乱世之中总不缺他一席之地，可脸上还是藏不住心中怫然。
当年人族帝皇白庭君强换命格，与星流花神真心一吻后灰飞烟灭，人族无首朝野大乱内斗不止。前女皇两兄弟各自拉党结派势同水火，最终成了眼下这割据一方两兵对垒的形式。这五年来，人族一直纷战不休致使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羽还真虽深居简出却也知兵燹战火之痛，他本性善良见不得人间疾苦，偶遇难民总会倾囊相助，也从中听闻传言消息。据说现在霜城之主、当今五王爷实是暴戾残暴之辈，知道慕白要去霜城投靠于他，心里又不屑又不自在。
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慕白莞尔笑道："你别误会，我这次出去并不想争什么功名利禄，而是去了结以往恩怨。"
羽还真一惊，他知道些慕白的往事，是他在醉意正酣时倾述出的衷情。慕白有一个故人，但羽还真能从他在提起这个故人时的神情语态里推测出，这个故人想必便是慕白思慕之人。因为慕白提起这个故人时的模样总和风天逸提起易茯苓时的模样有些许相似，也仅仅相似。
风天逸提起易茯苓时，那神色是哀愁的，可哀愁里又有不解有迷茫有因常年的执拗而生出的那点偏执和狠戾；可慕白提起故人，眼里总是温柔的，温柔里盛着怀念，仿佛那故人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羽还真都能从他的眼眸里感受到那份温存，想象到他们的相处是如何的温暖绵长。
慕白说过这世上已再无牵挂，只剩这一人的念想。他说这些往事时总是直面着羽还真，羽还真能从他温存的笑意里察觉出一点解脱一点释然一点宽慰甚至还有一点难以言喻的……庆幸。
明明像是放下，却在这时想着去了结。羽还真终归是看不懂慕白这个人，也无心去理解，只当人生总要有些执念，比如风天逸的追寻，比如慕白的复仇。没了之前的厌恶，羽还真便敞开心扉为慕白送行。他推测慕白此行的目标便是坐拥霜城的五王爷，此去凶多吉少两人坐在席间再不论前程，只是推杯换盏，羽还真一向滴酒不沾也为此破戒。
等到道别时分已是霜月当空，羽还真借着朦胧醉意本想劝解一番，却被慕白先抢了话头。
"我此去若是功成，必会回来看你，到时再把酒言欢。"慕白的声音稳稳的静静的，全不似一酣饮之人，月色洒在他的白衫上似把酒意都冻结成了秋霜，映照着他脸上冰冷的决然。
羽还真的劝说便再难出口，他抱拳道了句"保重"，便望着慕白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夜色中。
这些年来，他有结识有相逢，可来来往往却不过如浮萍聚散，慕白是相处最久的一人，难免生出些离愁别绪。
这浩渺天地里，又只剩他孤身一人。
羽还真望着空中那抹清冷月色，正处在屋前石台上方，月华倾斜在石台上像一盘仍未上釉的器皿承托着一颗明珠，幽幽地散着寒气。
入秋以来，羽还真第一次觉得冷，明明体内的酒热还在翻滚着，他就在冷热的夹逼中忽得抿尝出一点思念的苦涩。
他自认缘薄，亲近之人皆不能久留，而萍水之交来了又去，从此音信杳无，可这离别的常态里，总有一个人是与他连结着、牵绊着，不论他经历过多少聚散，那个人总是在的，一期一会，却成了这流水浮蕖的人生中最牢固的缔结。
羽还真遥望着远方生出痴痴念想：风天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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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是此文最重要的线（zhu）索（gong）和灵（shen）魂（zhu）般（gong）的人物。
支撑整个骨架和作者脑洞就靠他了。
